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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古论今:“捧杀”与秦亡

  “捧杀”与秦亡·杜佩霖
 
 
 
  秦帝国十五年就灭亡了,是原因是什么呢?老子曾经说过“企者不立,跨者不行”,踮起脚跟勉强长高不能长久,而跨很大的步子走路也不能一直持续,意思就是说,过于勉强的事物都是不能长久的,因为勉强的成分占比很大,而约束力减弱的话,事物难免走向崩溃和失败。秦国就是这个例子,秦国在统一前后,凭武力征服其他六国,没有给予时间慢慢融合,在统一的过程中,武力强权着力过多,国家虽统一,百姓却没能休养生息,勉强用武力维系的帝国是违背规律的,终究会被纠正的,所以当武力衰弱时,就会祸乱四起,国家瞬间分崩离析。
 
  通俗来讲,就是我们经常提到的亡于暴政。
 
 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秦帝国,“捧杀”氛围当时已经充斥着他的朝廷,当然也毁了他的朝廷,“捧杀”自秦始皇就有了苗头。秦始皇统一七国后,丞相王绾,御史大夫冯劫、廷尉李斯便对秦始皇歌功颂德说:“天下归于统一,是自古以来不曾有的局面,五帝都不如您,上古有天皇、地皇、泰皇,以泰皇最为尊贵,我们冒死献上尊号,王以后称为‘泰皇’;发政令称为‘制书’,下命令称为‘诏书’,天子自称为‘朕’”。秦王嬴政“谦虚”地说:“去掉‘泰’字,留下‘皇’字,采用上古的‘帝’的称号,称为皇帝,其他的就按照你们的办吧。”自此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诞生。
 
  二十八年,始皇帝巡视郡县,在梁父山举行祭地典礼,就在石碑上镌刻铭文,彰显自己英明圣德,早起晚睡,思量大秦基业,教化百姓等等,又在琅琊山刻文歌颂自己治下的秦朝功德,显示他一统天下的心满意足和得意洋洋,功高盖五帝,恩泽遍及牛羊。
 
  而接着,嬴政的近臣们的奉承又跟着来了,武成侯王离,通武侯王贲,建成侯赵亥,王绾,李斯,赵婴等等一众大臣们也歌颂着皇帝的功德,说道古代帝王土地不过千里,知教不同,法度不明,假威鬼神,总之名不副实,而现在的大秦皇帝统一海内,全国设郡县,天下太平,光耀祖宗宗庙,施行德政,敬请把皇帝的功德刻在金石上,作为后世榜样。普天之下,无不遵循他的旨意,大家都在赞美始皇圣德,歌颂皇帝的功业表率千秋,永不磨灭,此时的皇帝大臣们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赞美之词中。
 
  再到胡亥继位,学着秦始皇巡视郡县,看到秦始皇留下的金石碑刻,说道:“这些金石碑刻全是始皇帝树立,现在我承袭了皇帝的名号,可是金石碑刻上不称始皇帝,以后年代久远,会让人误以为是他的后代子孙建造,不能彰显始皇帝的丰功伟业了,这怎么办?”李斯等人说道:“我们请求把诏书全文刻在山石上,这样后人就能分辨清楚了,为臣冒死请求。”好一个“冒死”两字,如此小的请求,大臣们都要冒死请求,这个马屁表足了臣子们的诚惶诚恐,拍足了秦二世的绝对权力感。
 
  后来胡亥又认为上古尧舜、夏禹统治国家,可是生活却清贫,费心费力,吃的不如看门人,干的不如奴隶,这些事情本该就是才能低下的人干的,真正贤明的人在统治天下时,可以把天下的一切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,这正是天子无上尊贵的原因,人们都说贤明之人,一定能安定天下,治理万民,倘若连自己都捞不到好处,又怎么能治理天下呢?所以胡亥想问李斯如何恣心广欲,永享天下而没有祸害?胡亥的自私彰显无疑,但身为臣子的李斯把爵位俸禄看得很重,怎么可能不顺从胡亥的观点,他必须夸赞胡亥贤明,贤明的君主,必将是个能够全面掌握为君之道,又能对下行使督责统治的君主。所以李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,那就是建立严明的法制,只有这样,圣明的君主才能拂逆世风,扭转民俗,废弃他所厌恶的,树立他所喜欢的,只有这样,活着的时候才有尊贵的威势,死后才有贤明的谥号,督责只有严格执行,君主的欲望才能满足,而欲望满足了,国家才能富强,国家富强了君主才能享受更多。如此荒诞的观点,胡亥听后却非常高兴,就这样二世实行了更加严厉的督责,向百姓收税越多反而越被认为是贤明的官吏。
 
  二世在“捧”的环境里,更加维护自己的享乐和绝对权力,凡是能威胁他的,不利于他的,他都要根除,而赵高就利用了他这点,说胡亥的兄弟姐妹可能威胁他,于是胡亥杀了他们,赵高说先皇的臣子可能威胁他,于是胡亥又是一顿乱杀,赵高又说关东盗贼不足为虑,不会威胁胡亥的享乐,于是胡亥漠不关心,继续闲居娱乐。赵高在担任郎中令时,杀死的人和为了报私仇而陷害的人非常多,唯恐大臣入朝奏事时向二世揭露他,于是赵高又对二世说:“天子的尊贵,就在于大臣只能听到他的声音,而不能见到他的面容,况且陛下还很年轻,如果坐在朝廷上,难免决策有不妥的地方,把短处暴露给大臣,所以应该身居深宫,等待大臣把公事呈奏上来,我们一起研究。”胡亥觉得这样有利于皇权权威,又同意了赵高的建议,于是赵高便把持了秦朝朝政。
 
  国家酷法压榨百姓到极致,于是乎天下群雄举兵叛秦,烽火四起,国家危矣,而胡亥眼之所及,皆是大好形势;充耳所闻,都是悦耳赞歌,已到悬崖而不自知,赵高的“捧”变成了“杀”,软刀子慢慢地指向了胡亥,终于发挥出了巨大威力,作乱了秦朝。仔细想来,胡亥应该是从小就生活在吹嘘、拍马屁的环境里,当恭维、颂德之音,一时齐发,就使他眼花缭乱,加之捧杀高手赵高的谗言,胡亥是彻底的丧失了判断力,葬送了国家。
 
  人最难的在于只看到眼前的美好,听到身边赞美而忘乎所以,没有了警惕之心,没有保持独立的思考,古人云:“言之太甘,其心必苦。”在赞美声中就该时刻保持警觉,不断扪心自问,是否挨了“软刀子”,把自己变成舞台中央的小丑而不自知。从捧到杀就像是温水煮青蛙,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当人们身处其中时是很难察觉到的。这需要我们有足够的定力,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
 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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