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登山记
周念齐
故乡地处山区。山多，山也高，最高的山海拔有一千多米。从小，我和邻居家的孩子们在屋前屋后好几座山上都留下了脚印，唯有家正对着的那一座山从未涉足。那天，趁阳光明媚，我和爸妈便开始登山。
山很陡，即使是在此长大的爸爸也只登顶过一次。跨过田间小路，我们到了山脚，也算是正式跨上了登山的路途。
山脚有一间破土屋，屋主已经离乡二十余年杳无音讯了。墙上一串浅灰色的字记录着风吹雨打，岁月变迁。这屋子的环境可以说是好极了：屋前一条长满青苔的小路，路那边便是耕地；屋后有一大片空地，我想象着若像奶奶一样种上一排鸡冠花可就惬意了。向屋后山上走不到几步，一大片竹林便映入眼帘，还有一条小径穿过其间。竹子都不大，和竹扫帚上的差不多粗细，但是叶子出奇的绿，染青了射进小道的阳光，染绿了我的心房。
小路一拐，眼前豁然开朗。不知不觉中，我已经高出了下方的小溪近五米，对面青山一览无余。“我见青山多妩媚，料青山见我应如是。”我念着古人的诗句，欣赏着眼前的美景。小溪淙淙，鸟啼关关，山脉绵绵，大自然就如此彻底展露在我眼前！
山刚爬了小半，更陡峭起来。路也弯弯绕绕的，立于山边悬崖之上时，更是窄得可怜。所幸山上既没有游人也没有环卫工人，尚未被风雨销蚀的落叶，便成了我登山的地毯。
看看我爬山的样儿吧。一只手四处寻找着支撑物——树根、石块都非常合适，一只手撑着地，两只脚小心翼翼地发力。等爬上坡顶，我已是精疲力尽，只能坐在石头上喘粗气。
大抵是到了半山腰，再没有见到山脚下那样的竹林，所见皆是松柏之类。那边有棵松树，拔地而起数十米，直指苍穹，傲世乾坤。松上细针也没几个，树干几乎一览无余：没有婀娜多姿，没有屈曲盘旋，只是向上，向上，向上。树干也是格外地粗，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。树干上的裂纹，就像老人身上的褶皱。老松树，当年女娲的补天石中加上的可是你的松脂？
再回头，枝叶稀疏，通向九里坪的公路弯弯绕绕、忽隐忽现。田里玉米还没种，只有褐土安静地等待着，庄严，肃穆。路边一树洁白的迎春（家乡迎春并非那种藤上的黄花，而是一种树上开放的白花）开了满树，也不见落。这是谁家的花，开得这么灿烂？
那天我没有登顶便折返了。山，能凌绝顶固然好，但闲时观赏亦有情味。故乡的山就在那里，每天开门我都看得见它；我干什么，它也望得见。只要我在山上找到自己的快乐，享受自己的快乐，就足矣。
